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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色难抵 鹿宜 21566 字 4个月前
🎁网红美女,夜夜笙歌

虽然他还闭着眼。

程砚深云淡风轻地笑了声,蓦地松开手,嗓音平静,似乎又带着几分确信:“老婆,你不会想要给我做个胸链吧?”

沈洛怡的手登时一顿。

缓缓睁开眼,程砚深注视着她几分愣神的表情,俯身,薄唇贴着她微红的耳垂。

“怎么就真的被我猜对了呢?”

不太巧,偶然间,他看过她画在纸上的草稿。

几张不同的图稿,都是胸链。

风格禁欲又纵情。

沈洛怡红唇张了张,又阖上。

停了几许,才再次开口,语气有些无奈:“现在回档有用吗?”

“那我可以当做不知道。”程砚深像是哄她,望着她面上染上的红意越来越深,故意又扯回话题,“要不要,我帮你挑挑款式?”

咬着红唇,沈洛怡恼羞成怒,恨恨推开眼前的人。

“程砚深,我建议你闭嘴。”

第76章76

◎“为了留给你亲的。”◎

生日准备的特殊礼物被他戳破,沈洛怡很是不满。

她把自己的设计图稿藏得严严实实,不想让他再看见。

胸链,是她自己动手做的。

大概雏形,银链主体已经做好了,可沈洛怡总觉得不太满意,太过朴素,似乎和程砚深气质不太匹配。

拍卖经理给她发了许多各大拍卖会最近的宝石,沈洛怡仔细挑选了几颗红宝石。

花了大手笔,只为了装点那副胸链。

转账的时候,她还有一瞬间的怀疑。

这到底是她过生日,还是程砚深过生日,怎么花钱的反而是她?

医院的事情,李阿姨每日有和她汇报。

上次抢救后,汪时笙术后身体正在稳步恢复中,祝林颜目前内忧外患,容颜憔悴,更无暇再到谢芝芸面前找事。

而谢芝芸精神状态不算太好,但沈洛怡每次去医院看望她时,她面上总是一派平和,至少沈洛怡看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在她这里算不算过去。

或许是理念不太一样,如果是沈洛怡,她大概毫无犹豫选择结束这段熬人的婚姻。

伤身,也伤心。

可谢芝芸性格和她截然相反,身份背景也不同,如人饮水冷暖自知,沈洛怡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劝慰的理由。

程易渡国外科技公司上市的那天,沈洛怡特意看了直播。

视频上的程易渡,西装革履,意气风发,发丝板正地向后梳去,一派端雅的绅士风度。

他噙着淡笑在纳斯达克敲钟,身前是数不清的闪光灯。

那张照片登上许多报刊,沈洛怡认真观摩了许多。

其实程砚深和他的父亲长得不太像,他眉眼五官更像谢芝芸,可凝神冷面时又和程易渡有几分相似的气质。

疏远,漠然。

沈洛怡折好那叠报纸,又望了望楼上书房还亮着的灯。

程砚深最近似乎都很忙,偶然她经过他的书房前的时候,总听到他在开会。

和纽约分公司。

她知道他早有计划,倒也不操心,只是难免心疼他最近过于疲惫。

忙于公事,还有来往医院看望谢芝芸,还要陪她陪家里的狗狗。

不知多少次,她半夜忽醒的时候,身侧的位置都是空的,面颊似乎也消瘦了些。

沈洛怡的目光再次落在报纸的那张照片上。

公司上市,并不是一个终点,敲钟响起的那瞬间,其实才是一个开始。

宜舟只是一个踏板,或许祝林颜也是,程易渡国内宣传攻势做得很足,沈洛怡已经预想到上市初始股价的走势,必定一片大好。

事实也如她所料,第一天股价就涨停了。

连续几天股价大涨,事情忽然转变。

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小道消息,程易渡国外公司将进行资产重组。

乍一听,沈洛怡也觉得不太可信,在这种行情下,程易渡的资产重组似乎没什么必要。

原本立刻澄清即可挽回风向,但内部高管都三缄其口,事情向诡异的方向发展。

沈洛怡也私下同李辉打听了几句,但他并不在核心管理层,也不清楚内部消息,同样一头雾水。

李辉也有所怨言,他只想做他的科研,但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。

不过,程易渡公司的澄清公告还是很快发布了,但已经错过了黄金时间,当天股价已经跌停,澄清也淹没在众多流言中。

放下手机,沈洛怡略略思忖着方才看到的消息,拿起画笔,继续给眼前的画布上色。

神思却难免分散。

她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消息。

资产重组在眼下这种阶段根本不可能,尤其是对程易渡。

他对他的科研,他的公司重视程度极高。

这种谣言,其实真的很像兴越先前遭遇过的恶意造谣攻击,是程易渡一贯的手段。

只是沈洛怡不知道这又是程易渡的什么炒作手段,还是某种什么特殊的商业策略。

“还在忙?”忽地一道男声在安静中响起。

沈洛怡蓦地回神,抬眸望向站在画室门口的男人。

程砚深似乎刚从会议上赶回来,风尘仆仆,西装衬衫笔挺,肩上压着的那件大衣,还是她早上为他挑选的。

笔上的颜料跟着她指尖的轻动,倏然滴落。

“还没画完。”

程砚深面上平静,没有任何不耐之色:“那等你。”

“等我做什么?”笔尖重新蘸取颜料,慢悠悠落在画布上。

可那些颜色斑斓的油画仿佛在她眼里忽然失去了原有的魅力,也没了继续的心思,远不及那道缓缓靠近的身影夺目。

沈洛怡停了手,目光不由跟着他移动。

却见他冷白的指骨捻起她放在一边的墨镜:“你现在不带墨镜也可以画画了?”

画室里灯火齐亮,窗帘也敞着,而她正拿着画笔认真上色。

仿佛一切如常。

沈洛怡愣了一下,刚刚她查看经济新闻的时候,带着墨镜不方便便摘了,再动笔的时候,已经忘记重新戴上了。

可她刚刚画画时,好像也没有任何异样。

“我……”

沈洛怡再次看向手上的画布,那些颜料映在眼里也只是普通单一的颜色。

失了往常跳跃的攻击性。

“我……”沈洛怡想说我忘了,但落在嘴边也就只有一句,“大概是吧。”

应该是吧。

其实她很久没有再浮现那种感觉了。

原以为是工作太忙,但后来闲下来,其实那种焦虑的感觉也没有再重来。

心境平和了许多,她也没有往常的犀利。

这个认知让她心尖微动。

仰着头望向身后的男人,她放下手里的画笔:“其实,现在不画也可以。”

不想让他等。

她还要再斟酌一下那幅画,很多细节还有些不确定。

最近她画了太多,其实很多都是练笔,大部分她都不太满意。眼下忽然找到那种感觉,她不想就这样草草了事。

程砚深目光缓缓偏过去,长睫撩起冷欲的美感,低身牵住她的手:“请问,有幸请沈小姐做我的搭档吗?”

“宴会吗?”沈洛怡借着他的力道站起,直接环住他的颈子。

眉眼弯弯。

眉尾微微垂下,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,撩起升温的暧昧:“宝贝,留点神秘感可以吗?”

“好吧,又是惊喜。”沈洛怡踮着脚靠在他肩上。

一切随他安排。

沈洛怡还没来得及做妆造,也没换衣裙,就被程砚深拉着上了车。

直到车辆往郊区开的时候,沈洛怡才意识到不对。

“机场?”像是去私人飞机停机坪的路。

清潭般的眸子染上一点温意,程砚深薄唇溢出淡弧。

沈洛怡耸了耸肩,眼睫轻颤,蜻蜓点水一点涟漪:“好的,我知道了,是惊喜,不能说。”

程砚深笑意渐深,昏暗之中,几分温柔:“宝宝,你怎么这么可爱?”

“……”沈洛怡嘟了嘟唇,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她。

目的地还真的是机场。

坐上私人飞机的时候,沈洛怡独自坐在沙发上,望着窗外已经暗淡的天,冬天总是天黑得很早。

再回头时,程砚深已经坐在书桌前,打开电脑处理公事。

他好像真的很忙。

沈洛怡不想打扰他,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。

一则消息突然蹦了出来。

她下意识望向正在工作的男人,再次低头点开那条讯息。

——程易渡公司收到了证监会的处罚。

沈洛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的,醒的时候,她躺在私人飞机里间的床上。

大概是程砚深抱她进来的。

而现在,程砚深正给她穿着毛衣,沈洛怡眼睛还没睁开,下意识配合着他穿衣,毛衣刚套好,她就已经懒懒地偎进他怀里。

“我化妆包都没带。”声音绵软,几乎听不清。

低笑缓缓漾开,程砚深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都给你装好了。”

“衣服装好了,化妆品也装好了,只差把你装来了。”

她的行李箱,他早就收拾好了。

带上他的太太就够了。

沈洛怡努力睁开眼,实在疲困,又很快阖上眼皮:“那你帮我找唇膏。”

机舱里有些干,她仰头靠近,眼睛微微掀开一点缝隙,静静定在他的薄唇上。

小声嘟囔着:“怎么你的嘴巴都不干,好像都不用涂唇膏的。”

程砚深刚刚给她套上袜子,重新抱住她清瘦的身体,声音温淡:“为了留给你亲的。”

“?”沈洛怡登时睁开眼,怀疑自己听错,可视线又忍不住地落在他的唇上。

微润的薄唇,勾起淡淡的弧度。

抿了抿唇,她强制自己挪开目光,轻咳一声:“我们要落地了吗?”

程砚深看了眼手机,淡声:“应该结束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送你一份生日礼物。”

沈洛怡有些懵,几分困顿,她的脑袋还没有重新恢复思考。

“不是关注了这么多天吗?”

“还有点困,不想看手机。”她好像有些明白了,但又不想去找自己的手机,沈洛怡顺势枕在他腿上,扯着他的领带,“你讲给我听。”

“都听老婆大人的。”程砚深倒是云淡风轻,由着她摆弄着自己的领带。

丝质的面料,被她拧来拧去,覆上层层褶皱。

沈洛怡揉了揉眼睛,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那个“老婆大人”取悦到,她抿嘴笑。

“那个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?”

其实也不像,如果是恶意竞争,证监局不会开出处罚。

但除此之外的可能性,都没有合理的理由让她信服。

程砚深摇头:“是他们内部有人故意私下泄露的。”

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。

事实也和她的预想大相径庭。

程易渡的公司内部初始股权资本方组成复杂,有人想借机抛售,也有人想回购激励股票。

股票涨停幅度很难控制,但可以人为控制涨停时间。至少在限售股解禁前,股价大涨对大部分股东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
一宗涉及内部消息的传闻在网络上披露,再被辟谣,看似收获了热度,但带来的后续影响到公司股权投资。

沈洛怡其实不太懂程易渡为什么会默许这种事情发生,但目光落在程砚深眼下隐约的青紫时,他这段时间劳累了太多。

她都看在眼里。

程易渡觉得自己保有足够的缓冲,但早就有人将他的缓冲瓦解。

野心太大,程易渡想要的是增发股权,但股价太高难免会影响。

当泄露的消息会满足他的需求时,他自然不会插手,可在想要重新再掌控场面的时候,局势已经不由他控制。

资本再次入场的时候,便是程砚深直接介入管理层的时候。

他已经铺垫了太久。

“人心不齐,便会如此。”程砚深神色淡淡,只落下一句。

各自拥护着自己的利益,至于公司,被抛在最后。

人总是自私的。

这句话对程易渡来说,好像永远不愁回旋镖。

这些事情只是说来简单,沈洛怡掀开眼皮,怔怔看着他。

良久良久,忽地开口:“老公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长指穿过她的长发,柔顺的发丝滑过他的指腹。

沈洛怡摇摇头,声线莫名有些哑:“只是想叫叫你。”

她坐起身,埋在他的颈窝里。

大概只有她清楚程砚深最近的辛劳,但她什么都没说,长发堆在肩上,寥落地散下去,偶有几缕叠在他的衬衫领口中,灵活地钻进空隙。

发尾打着转,刺入皮肤,绵绵的痒意。

“落地了。”他的指尖缠上那缕发丝,一圈一圈绕着。

他的声音温沉,带着绵绵柔意,薄唇贴着她的耳垂:“带你去纽约时代广场看跨年灯光秀,好不好?”

“这算是生日惊喜吗?”沈洛怡吸了吸鼻子,声音有些低。

“送你的礼物。”

程砚深神色自若,眼睫垂下,望进她的水眸,低声道:“我说过,在我这儿都没让你受过委屈,能让你在外受气?”

他说过的,都为她做到了。

沈洛怡定定望了他许久,红唇蓦地展开一抹笑意。

“你好拽啊,程先生。”
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
商业部分查找资料参考百度。

第77章77

◎“做大小姐的老公,还真是任重而道远。”◎

时差原因,沈洛怡醒得有些早。

才刚刚七点,程砚深已经去纽约分公司工作了。

关于程易渡公司上市风波的后续还有事宜要处理,沈洛怡推开房门,她慢悠悠走到后院,拿起水壶给温室房里的花卉浇水。

昨晚到程砚深纽约别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,她也没来得及细看。

这间别墅她最喜欢的便是这间花房,常年恒温,各色花卉齐全,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稀有植株。

她坐在摇椅上,轻轻晃着,看到角落里种着的玫瑰花,是她喜欢的萨曼莎。

唇角不由挂上笑意,沈洛怡打开手机,她翻过一连串消息,最后又点开置顶的那个头像。

【我要来查岗了。】

【先给你通风报信一下,给你半小时的准备时间。】

忽然就很想见他,沈洛怡从橱柜里仔细挑选了咖啡豆,亲自煮了咖啡。

换过衣服,她慢悠悠往程砚深公司走。

程氏离得不远,沈洛怡只要坐两站公交车就可以到了。

早上有些堵,车窗外掠过高楼大厦,行人匆匆,西装整洁,每个人手中似乎都端着一杯美式咖啡。

生活压力最大的纽约。

困顿又精神。

在那种节奏极快的气氛下,她好像忽然就明白李辉所谓的理想追求了。

刚下公交车,沈洛怡裹好围巾,刚一抬头,一个白人男子忽然挡在她面前。

“小姐,送你一枝花。”他的笑容温和,很是绅士地递过来一枝花。

纽约的冬天湿冷的凉风横行,沈洛怡大半张脸被裹在围巾下,只露出一双眼睛,她眸光闪烁,在他身后某处停了一瞬,然后微笑接过他的花。

“只送花,是吧?”

笑意弯起:“那我收下之后,应该没有后续了吧?”

几分俏皮的语气。

白人男子也被她的笑容感染,跟着笑了笑,蓝色的瞳仁迷人又好看:“没有后续了。”

“但我们也可以有个后续,如果你可以跟我交换个联系方式就更好了。”

是吗?

沈洛怡没有应声。

因为已经有人替她做出了回答。

“抱歉,她不喜欢这花。”

程砚深的身影从白人男子背后掠过,大概因为下来接她太过匆忙,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,但牵住她的手依然温热。

沈洛怡的身形被他挡了大半,她的唇角撩起一丝盎然的笑意。

她才不会说,她早早便看到程砚深等在楼下。

“什么?”白人男子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
程砚深漠然冷声:“不好意思,她不喜欢这花。”

闻言,沈洛怡低头看向手里的那枝花,玫粉色的花卉,张扬盛开的花朵。

RoesTurbinata,又叫约瑟芬玫瑰。

历史上的约瑟芬皇后,赢了全世界的玫瑰。

拿破仑在战争中,为了讨美人欢心,还要派人搜寻玫瑰送回法国。

英法战争,因为玫瑰运船而特意停战。

可这种浪漫的故事,到了最后,还是一地狼藉。

玫瑰再美,也输了爱情。

白人男子尴尬地笑笑,这般亲密的距离,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关系斐然。

他虽然对这位东方姑娘第一眼印象极佳,但也做不出逾距的事情,他很快从背后又抽出一枝花:“那……我再送你先生一枝玫瑰。”

“祝你们幸福。”

又是一朵约瑟芬玫瑰。

程砚深淡笑收下他的花,见男人离开,才拥着沈洛怡向程氏办公楼走去。

他抬手摆弄了下短发,手臂再落下时,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那枝花:“这朵花不适合你,宝宝。”

沈洛怡扬了扬眉,只是翘着唇望着他笑。

倒是难得见他这副模样。

确实,不适合。

进了办公室,那两枝花被他交给了纽约的助理,沈洛怡猜想她今天应该没有机会再看见那两枝花了。

沈洛怡坐上程砚深的办公椅,优雅地整理了下长裙,抬眸时,轻易地捕捉到他凝在她面上的视线。

“看我做什么?”

程砚深半靠在办公桌前,长腿随意地搭在一起,薄唇漫不经心地溢出一句情话——

“你的眼神会跳舞。”

漂亮眸子闪过一丝茫然,沈洛怡迟疑地望向他暗着的电脑屏幕,那里倒映着她的面孔。

眨了眨眼,一丝涟漪漾开。

“这是你刚刚丢掉那两枝花的理由吗?”她故意说。

将话题重新绕到刚刚和她搭讪的男人身上。

“想听理由?”沈洛怡掀开眼皮就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幽邃的眼眸,听到他散漫开口,“他看你的眼神不清白。”

刚刚的男人足够绅士,虽然他确实想和她交换联系方式,但也没有多余举动。

沈洛怡托着腮,认真询问:“你怎么知道不清白?”

“和在伦敦时,我望向你的眼神一样。”

微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危险。

因为,他看见她的第一眼,也同样不清白。

那一点危险感落下,让她心跳加速。

“表面光风霁月、斯文禁欲的,实际上,心里净想着些下流的事情。”

在伦敦,再三拒绝的明明是他。

可最后再三沉沦的,也是他。

程砚深指骨微曲,轻敲桌面,慵懒地纠正她的发言:“夫妻间的事情,哪里算得上下流。”

轻哼了声,沈洛怡靠在椅背上,忍不住地摇头:“你那会儿是想和我做夫妻吗?”

“明明是想跟我做炮。友。”

虽然是她主动的。

程砚深修长指骨轻轻挑起她的下巴,薄唇勾起,微微俯身,端雅的面上染上几分不羁:“谁他妈想跟你做炮。友。”

“我只想把你娶回家。”

是日久生情,也是一见钟情。

莫名煽情的气氛,在早上八点钟。

沈洛怡吸了吸鼻子,瓮声瓮气:“我可是来查岗的。”

“国内认识的人太多了,他们都知道我是程太太,不方便我查岗。”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查岗,沈洛怡有理有据,“这是在国外,我可以肆无忌惮一点。”

程砚深扬眉,望进她含着水意的潋滟眸子中,从善如流:“想查什么?肆无忌惮的程太太。”

沈洛怡手指点在他桌上摆着的文件上,她其实是有正事的。

“听说,并购合同前几天刚签,你们的财务部门就卡了兴越一笔资金。”

“还有这种事情?”

程砚深温润而笑,尾音拖长:“看来确实很过分,都让程太太亲自出动来讨钱了。”

讨钱?

沈洛怡扬起眉尾,明艳逼人:“你这话说的,我这不是怕影响到程总的英武决断吗?”

“程太太费心了。”程砚深微微颔首。

在她的注视下,他当即给何铮拨去了电话,开了公放:“何助理,去查一下兴越的资金批复情况。”

留在国内处理事务的何铮很快便回复了:“是因为财务处主任还没签字,他这周出差了。”

“出差就不批复文件了?”程砚深霎时敛下眉,声音微冷,面色严肃,“每年的年度总结我都会重复的一句话,永远把解决问题放在首位,而不是推卸责任。”

语气微重:“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有这种不专业的行为。”

何铮明显愣了一下,立刻回:“我这就让财务处优化流程。”

电话挂断,程砚深淡声,面色缓和了许多,依旧是温润如溪的声线:“程太太,满意吗?”

沈洛怡抱着手臂,视线掠过神色自若的程砚深。

心绪微动,一点绵延的怦然还有余温:“我怎么感觉,你处理公事的时候更有魅力呢。”

随后,又是唉声叹气。

“你如果回家的时候,也这么拽就好了。”

“你的要求还真的挺多的。”他也跟着叹气,“做大小姐的老公,还真是任重而道远。”

两个人还在互相打趣,门外助理匆匆敲门:“程总。”

面上几分为难:“程总,抱歉,我拦不住。”

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,沈洛怡闻声,望向跟在助理身后的程易渡。

他周身冷肃,那种无形之间散发的凌然,和程砚深很像。

来者不善的氛围。

程砚深倒是淡然,他轻拍了下沈洛怡的肩膀,笑容温润,算是安抚。

再望向程易渡时,目光骤然冷凝:“有话我们先出去说。”

“怎么?”程易渡面无表情,“当着她的面不能说吗?”

程易渡是野心勃勃的资本家,家庭纷争他避而不见,血缘亲情他毫不在乎,可一旦动到他的公司,他的研究事业,他便再也坐不住了。

程砚深声音低了几许,面容冷情,带着几分凛然压下:“确实不能说。”

“你说话太难听,我老婆听不得这些。”

“是吗?”程易渡冷笑了声,“那你老婆说话更难听,你不知道?”

巧舌如簧,锱铢必较,没有半点气度。

沈洛怡的战斗力,程砚深自然是知道的,但不重要。

他嗤笑了声:“那是她的事情。”

至少,他不想看她受任何委屈。

眉心微拧,沈洛怡想要起身说话,却被程砚深按住肩膀。

他无声地摇摇头:“没事。”

“我来解决。”

两个人前后走出办公室,只留沈洛怡一个人等在办公室。

她想跟过去,又不想撞见他的难堪,坐立难安,心下焦急。

办公室隔音效果极好,沈洛怡根本听不到屋外任何声音。

越是安静,越是焦虑。

唇瓣抿得发白。

隔了五六分钟,程砚深才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
沈洛怡立刻迎了上去,却又停在他身前两步,几分无措:“你的脸……”

纤细的手指悬在空中,不敢落下,他面上的那道掌印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:“他打你?”

眉心蹙起,染上几分冷意。

微凉的手腕忽地被他捉住,那温热的触感似乎从来没变过。

“打就打了。”程砚深语调随意。

可紧绷的青筋还浮在他的颈上,她看得清晰。

他总是这样,仿佛什么都不在意。

沈洛怡沉默了几秒,回握住他的手:“值得吗?”

值不值得,是一个相对的问题。

如果比较的是她,那所有都值得。

微微弯腰,程砚深靠在她纤瘦的肩膀上,悠然吐出胸口浊气,薄唇溢出凉淡音节:“我也不期待他认可我们的关系,闹到这种地步——”

话音微顿,再出声时,音色绕上几分柔和。

“只要把你娶回家,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。”

第78章78

◎“因为我的幸运数字——7438。”◎

沈洛怡牵了牵嘴角,却没有扯出一点笑意。

她的手指不敢贴上他脸上那道红痕,眸光清灵,满是心疼:“可是他下手好重,我都不舍得打你这么疼。”

话音突兀地一顿,她忽然又想起上次他们吵架时,程砚深抓着她的手打过去的那个巴掌。

上次那个巴掌也很重,甚至第二天,还留了一道浅浅的印子。

她抿抿唇,又不想说话了。

找助理要了冰袋,沈洛怡毫无客气地将人推到座位上,闷闷坐到他腿上,把冰袋贴在他脸上,声音低低:“算了,你这张脸这么好看,还是要好好保养的,留下印子,可能就要被老婆嫌弃了。”

程砚深手掌覆在她的指尖上,笑容浅淡,不疾不徐地开口:“挨一巴掌换来给老婆的生日礼物,也不亏。”

虽然是不太亏,可是她心疼。

眸光微敛,程砚深环着她的腰,拉着椅子向前一靠。

修长指骨点在桌面,轻叩在桌面上文件上。

“正好,你来了。”

沈洛怡往后望,在看清桌上那份文件上印着的那行字时,不由皱了下眉。

桌上放着的是程易渡国外公司的股份转让合同。

一夜之间,最大股东换了人。

程砚深动作很快,在内部动荡的时候,就已经掌控公司所有权。

也难怪程易渡今日这般动怒。

冷白手指点在那行字上,程砚深的音色沁着几分凉意:“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
“你认真的?”眼睛倏然睁大,瞳底满是震惊。

沈洛怡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情他谋划了这么久,可最后就这样轻易地将整个公司送给她,她还是觉得心下不安。

不是因为其金钱价值本身,她可以安然收下他的戒指,他的礼裙,他的小惊喜,但他付出心血和时间得到的,她却受之有愧。

因为她眼看着他付出了多少心力。

珍视,也难过。

“我想给你可以和任何人平等对话的自由。”程砚深低眸攫取着她的眸光。

沈洛怡愣神几许,懵怔地回望他:“可我一直很自由。”

位置高低,身份差距,她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。

哪怕在程易渡面前也是一样。

掌在她腰后的手心温热又有力,他的话音清润如溪,娟娟入耳:“向下的,隐患的,忌惮的,不算自由。”

他捉着她的手,放下按在他脸上的冰袋。

一支钢笔被塞进她的手里:“只有握在手心里的才是。”

“我想给你有安全感的自由。”

向上的,无惧的,正面的。

是自由,也是权力。

沈洛怡手指缓缓缩紧,笔尖在空中顿了许久,然后轻轻落下,墨汁晕染成一片,她却迟迟没有再下笔。

“我可以收。”她深呼一口气,“但下次别再这样了。”

冰袋敷过他的脸颊,但那道红印依然明显得刺眼,眼眶微红,流连着一点水光:“用一巴掌换这些,亏了。”

程砚深握紧她轻抖的指尖,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,签完了那个名字——沈洛怡。

笔帽扣上,清脆的一道声响后,是他平缓的声线:“不亏,在我这儿,你永远排在第一。”

窗外似乎下了雪,雪花沾上玻璃,很快融化,凝成一点结晶,又很快消失无痕。

繁华的纽约,银装素裹,披上一层雪色。

她靠在他肩上,把冰凉的手指往他衣服里塞:“那第二呢?”

“没有第二。”

他的眼神微暗,郑重又认真:“只有你。”

一心一意的怡怡。

沈洛怡变成程易渡公司最大股东的消息传开的时候,最先发来消息的是李辉,他的语气颇有些无奈,没想到兜兜转转老板还是她。

确实有些戏剧性了。

沈洛怡思忖再三,给他回了信息——在我这里,你依然可以去追逐你的理想。

谁愿意去破坏理想的追求,不如成人之美。

除了股权架构变化,沈洛?*?怡不准备对程易渡公司做出任何改变。

虽然程易渡为人很难评价,但他在科研上的付出确实有目共睹。

程砚深替她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理纽约公司的事务,什么都不需要沈洛怡操心,她只需要签署几份文件,每年出席一次年底总结会,等待分红到账就可以。

只是琐事太多,一直到年底,程砚深才处理完后续所有事宜。

财产切割后,程易渡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公司,便和他没关系了。

听起来倒是有些唏嘘。

连着忙碌了这么久,沈洛怡打趣,忙到这么晚,程砚深都不给公司员工放个圣诞假期。

终于休息下来的程砚深正在衣帽间换衣服,漫不经心地说:“发的是顶格工资,至于假期,忙过这段时间,补偿两倍带薪假期。”

沈洛怡看着他换衣服,忍不住凑上前,替他打上领带,领结被束到最高,她的音调里染着几分调笑:“那还算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。”

“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,愿意陪我这位有良心的资本家一起去跨年吗?”程砚深略略整理了番衣物,微哑磁性的嗓音缓缓低绕。

沈洛怡歪了歪头:“原来你的时间安排里,还有我呢?”

这几日她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,沈洛怡知道他很忙,国内国外事宜太多,她也不想过多打扰。

她一个人在纽约附近采风,倒也悠闲自得。

只是难得一同出游的时光,少了一个人,总归是有些遗憾。

尤其是,明天,是她的生日。

在新年的第一天。

“为了陪老婆,特意赶回来的。”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尖,他把大衣披到她肩上,替她拎上包,微微弓腰,满是绅士风度,“给个面子,程太太。”

时代广场,焦点水晶球流光溢彩,几千片的三角形玻璃嵌板搭成的水晶球。

不同色泽,不同光影,闪烁中,LED灯光芒璀璨明亮。

在人群欢呼中,一句句“NewYork”响彻街道。

他们两个人步行挤在人流中,热情在传递,沈洛怡笑容嫣然,眉眼都生动好看。

程砚深拥着她,将她护在自己的怀抱中,在震耳欲聋的乐队主场的嘶吼中,他贴近她的耳畔,喉间溢出低低音节:“我记得,你还欠我最后一个生日愿望。”

沈洛怡视线从街道搭好的舞台演出上移回,眼睫轻眨,卷翘的睫毛仿佛都湛着光。

她仔细思考了下:“你的三个生日愿望,居然都拖到我快要过生日了。”

“你说吧,我听着。”向后仰了仰,她靠进他怀里。

“去吧。”

肩背一僵,她脑海中忽地空白了一瞬,迟疑地问:“什么?”

两个字,被她拖得极长。

有些怀疑,又有些彷徨。

程砚深大衣端方,风雅中透过一丝慵懒:“第三个愿望,希望我的女孩可以继续完成她的梦想吧。”

沈洛怡愣住,身前的大厦灯光恰好点亮,璀璨光影照在她的眸底。

悬挂的LED星星闪烁着变幻的色彩,如她面色一般,颜色几度轮转。

心跳蓦然空了一拍。

“你……你是不是看到我的邮件了。”原本是不太确信的语气,可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确定。

这次来纽约匆忙,沈洛怡没带电脑,便借用了程砚深的电脑登录邮箱。

倒也没什么秘密,也就懒得再退出了。

程砚深拂过她肩上飘落的彩带,简单解释了句:“昨晚用电脑的时候,你的邮件恰好跳了出来。”

“不是故意去看的。”

是Charlie和她的来往邮件。

Charlie建议她重回伦敦,继续研习油画。

毕竟中断了两年时间,虽然还有肌肉记忆在支撑,但到底是生疏了许多。

沈洛怡需要尽快进入系统专业的环境中。

有人指导或许会更快一些。

但那些也只停在邮件中,沈洛怡还没给出正式的回复:“我还没想好。”

她揪着他的大衣衣角,手指慢慢蜷紧,指节隐隐发白。

俱是无措。

沈洛怡觉得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重新恢复原来的状态,只是可能会时间久一点。

但她的顾虑很多,沈江岸和洛茜也不太同意,他们怕她又重新陷入焦虑,毕竟上次太过狼狈。

除此之外,沈江岸身体这两年也确实不好,而她也不止女儿的责任要承担。

还有儿媳,或者程太太。

十几岁的时候,沈洛怡可以说走就走,可现在有太多的牵绊。

还有,她其实也不想和程砚深分隔两地。

程砚深略略挑眉,低低一笑:“这些是沈小姐该考虑的,但不是我老婆该考虑的。”

她的责任,该有她结婚证上印着的那个名字替她承担一半的。

“不是还有我在吗?”他捏着她的小下巴,微微抬起,凉凉道,“你面前这么好看一张脸,就这么被你忽视了?”

沈洛怡有些急:“可是那是我的责任,不该你来帮我承担。”

他已经很忙,她又哪里忍心再给他增添任何负担。

慢条斯理地挽过她的额发,程砚深清冽的嗓音在喧闹中低回又磁性:“你现在还和我分得这么细,我还挺伤心的。”

皱了皱秀气的鼻尖,沈洛怡拉着他的领带,将人扯近:“老公,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程砚深没应声,他静静望着她。

良久,薄唇才溢出一句:“可这是我的生日愿望。”

“我想看我的大画家Roey大放异彩,她该有她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
似是低叹,又仿佛确信:“钻石路。”

沈洛怡眼眶发烫,她胡乱地抹了抹眼角,伸出手,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钻戒,鼻尖冻得有些发红:“我以为你今天还要送我钻戒的。”

深呼一口气,她轻声回:“但你的那个愿望,我会实现的。”

一抹轻笑徐徐落下,混在嘈杂的背景声中,他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没让你失望,今天确实也有钻戒,小哭包。”

剔透的十一克拉梦幻紫粉钻戒指。

沈洛怡埋进他怀里,声线中染上一丝哭腔:“你怎么对我这么好?”

周围人潮拥挤,灯光闪耀,尖叫欢呼,只有他们久久站立在原地。

寒冬料峭,沈洛怡没感觉到一丝凉意,程砚深的怀抱足够温暖,足够有安全感。

薄唇勾笑,深眸微微垂下:“因为我的幸运数字——7438。”

她的英文名对应的九宫键数字。

“是吗?”她撩起一双水眸,胭脂色浸透眼尾,“那我和你不太一样,我的幸运数字里没有数字,只有人名。”

“叫程砚深。”

耳侧是倒计时的喊声,大屏幕上特效极具震撼,像是鼓震着心跳。

归零的那一瞬间,周围有人亲吻,有人拥抱,烟火绽放在天空,与繁星相映,斑斓如画。

那抹亮色照在她的侧脸上,惊艳绝美。

她听到他的声音,在人潮喧闹中,依然清晰入耳。

“新年快乐,怡怡。”

“生日快乐,老婆。”

第79章79

◎“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。”◎

《WeletoNewYork》的歌声在时代广场上响彻,烟花在天际燃起,一层一层叠加,落幕又不断盛放。

所有鼎沸人声中,他的声音依然明晰。

周遭的背景不断倒退,她的瞳孔里倒映的只有他。

“新年快乐。”沈洛怡弯起嘴角,笑眼盈盈。

飘飘扬扬的雪花,散落在空中,落在眼睫上,晶莹烁着闪光。

她伸出手,想要接住那片雪花,冰冰凉凉,很快融化,再重新染上热度。

雪花纷纷扬扬,可扑不灭热情如火,喧闹中爱意沸腾。

“年年有今日,程砚深。”声音温软,像蜜糖溶在血液中,翻腾跳动。

他们之间好像离不开一个偶然,烟花绽放下,雪花交融,她又遇到最初的他。

程砚深牵住她的手,擦去她掌心的水渍,含笑道:“大小姐,这话该是我说的。”

沈洛怡踮起脚尖,抱住他的颈子,轻轻晃着:“可这是我的愿望。”

“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

她的耳朵贴在他的颈侧,他心跳的鼓震都传入耳腔,每一瞬都是悸动。

沈洛怡忍不住抱得更紧,仿佛想要留住这一刻。

“老公,我想回家了。”

外面太吵,她有太多想和他说的话。

“我们回家过二人世界吧。”整个人缩进他怀里,懒懒地开口,“你背我。”

从拥挤的人群中脱离,别墅离得不远,程砚深满足今天生日的主人公的愿望,他背着她往回走。

逆着人群,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被光影拖得长长的。

沈洛怡靠在他肩上,歪着头看他,下颌线锋利又清晰。

她轻声开口:“如果在伦敦,我没有主动,是不是我们就没有故事了。”

其实她不喜欢如果,可有时候沉浸其中的时候,有个词叫义无反顾,热烈又激情,可她又忍不住去想些不一样的可能。

“倾盖如故,白头如新。”程砚深云淡风轻开口,“可能会有那个如果,但也不会改变结果。”

即便没有伦敦,也会有其他地方,或许也可能是他们在那个酒庄的第一面。

钟情这件事,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,似乎很简单。

沈洛怡埋在他颈窝里,心间激起波澜。

“那我们现在呢?”她的面颊贴着他的脸,偶有风雪拂面,贴近的温度依然留有那份热度。

“现在——”程砚深推开别墅的门,深眸掠过,定在她莹白的面上,“需要关门了。”

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。

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,身上的大衣已经掉落到地面。

无声之中,是默契的心动。

沈洛怡没说话,指尖扯着他的领带,一圈一圈,将距离一点点拉近。

指腹微凉,点在他的衬衫领口处,又向后微仰,错开彼此之间的距离。

“你去换衣服。”她半靠在门前,兴味盎然。

瓷白柔腻的皮肤迎着一层柔光,昏黄的灯光留下一点光晕,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缓缓散开:“卧室床上,已经放好衣服和配饰,你照着穿就好。”

彼此都清楚的,她准备的,亲手做的。

胸链。

沈洛怡是做了点研究的,有些东西不能过于暴露,要半隐半现才更有韵味。

程砚深换过衣服,从房间里走出的时候,修长的双腿衬出比例极佳的身材,沈洛怡忍不住扬眉,目光缓缓向上,唇角不由勾起。

银链从他的脖子处向下,细细碎碎闪着冷光,绕过骨感的锁骨,在喉结下镶了一颗灼目晶莹的红宝石。

冷白之上,一点灼红。

斯文又禁欲。

再向下银链细线分散着隐没在白色衬衫之下。

布料单薄,隐约透过身体下的肌理,块垒分明的腹肌,紧实有力的胸膛。

沈洛怡打开室内所有的灯光,明亮清晰,连银链的走向都格外清晰。

还有镶嵌在银链上的红宝石。

在衬衫之下,若隐若现,似有还无。

朦朦胧胧的红色,放纵肆意的欲色。

比她想象中,更惊艳。

程砚深将她沉溺的表情纳入眼底,步步靠近,低笑间眼皮轻阖:“你这些天在家,就忙着做这个?”

忍了忍想要吹口哨的冲动,她咽下怦然的悸动。

“好看就行。”

“然后呢?”今天大小姐说得算,程砚深一派从容任她安排。

沈洛怡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他身上挪开。

然后?

缓了几秒,勉强平复加快的心跳,她才拿出手机:“你坐椅子上,让我拍两张照片。”

她站在不远处,调整着灯光,也不忘安排着模特儿本人:“顶端的扣子再打开两颗,往旁边扯一下衬衫领子。”

“你下巴扬起来一点,眼睛半眯。”

程砚深照单全做,但对这个动作有些小疑问。

“程太太,你指导的这个姿势似乎有些太装了。”

“你本来不就是很装吗?”理所应当的语气,沈洛怡眉尖一拧,对他的质疑很是不解,“顶多,也就是本色出演。”

拽拽的,端着架子,散漫又慵懒。

带着她做的胸链,又添上几分秀色可餐的味道。

放纵又禁欲,斯文又不羁。

程砚深轻笑了声,悻悻闭了嘴。

拍照是个技术活,沈洛怡对拍照角度很是专业,半跪在地板上拍照,脚都有些麻了。

有些累,索性直接坐在他大腿上。

眼睫一眨,在朦胧光线中勾勒出来几分暗昧,安静又缱绻。

红唇掀开,声线低低。

“我不想和你分开。”

“我会舍不得你的。”

“到时候我想你了,怎么办?”

程砚深垂眸,低凉磁性的声线徐徐落下,夹着一丝笑意:“如果你要聊这些,大概要先从我腿上下去。”

“不然我们可能没办法正常谈话。”

沈洛怡不想动,指尖轻轻戳着被掩在他衬衫下的红宝石,一下又一下,迅速窜起电流淌过。

程砚深肩膀一僵:“这么喜欢坐旧情人腿上?”

旧情人?

这话让她回到哪一年去了。

沈洛怡轻哼一声,当即要起身:“那还是继续拍照吧。”

手掌压在她的后腰处,制住她所有的动作:“现在是老公,自然可以坐。”

倒是什么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。

至于她刚刚的话,程砚深沉吟几许,淡声回道:“怡怡,做人要从心,别犹豫。”

沈洛怡茫然地睁大眼睛,只望着面前的男人:“可是从心是怂。”

担心距离会模糊感情,又担心她的以后,她的追求。

俯身靠近她的耳畔,他清冷的语调里尽是柔情:“你在我这里,永远可以肆无忌惮。”

“如果是三四个月,那我就多去陪你;如果是三四年,那就把家搬去伦敦陪你。”

“可行的路那么多,只要你从心就好。”

对的人,永远会在前途里等你。

沈洛怡鼻子一酸,蹭在他的衬衫上,那之下的宝石顶着她的鼻骨,坚硬微疼,可是沈洛怡根本不想动,只想靠在他的怀里。

“今天是我的生日,你要听我的。”她撩起水眸,潋滟含情,明暗交织的光影下,他的五官深邃嶙峋,她鼓了鼓唇,细声呢喃,“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了。”

抬头,红唇咬在锁骨上。

在那颗红宝石上留下一个吻痕。

水光交映。

他总是要沉重端雅,她也不敢在他身上太过放肆。

但今天是她的生日。

他说,让她从心。

后半夜,那件衬衫早早解下,宽肩窄腰上,那条胸链沾染上水色,斑驳淬着银光。

摇摇晃晃间,她的视线只追着胸链,一点点迷离失焦。

“想什么呢?”他的声音尽是喑哑,磁性又好听,咬着她的耳垂,“这种时候也能走神。”

沈洛怡咽下一声低喘,嘴硬:“才没走神,在想你动作怎么这么慢。”

“哦?”低笑落在缱绻旖旎之中。

呼吸升温,逐渐失控。

那就快些。

银链晃着零零碎碎的声响,冷光乱人眼。

下一瞬,细链断开,宝石凌乱落了一地。

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,沈洛怡还惦记着她的胸链,拽着他的手,声音迷糊:“红宝石是我拍卖回来的,很贵的。”

“你记得帮我收起来。”

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完那句话,半睡半醒的时候,眼皮半掀,她好像看见程砚深正在地板上,替她找着散落的宝石。

后来,便再无印象。

新年的第二天,他们结束纽约的所有事宜,坐上回国的私人飞机。

沈洛怡借用程砚深的电脑,准备给Charlie回复邮件,刚打开邮箱,却跳进来一封新邮件。

那个发件人,让她心口一凉。

沈洛怡几乎不敢眨眼,只怕一闭眼,所有的画面都是假的。

她颤着手,点开那封邮件,是一个视频,秦舒窈熟悉的声音瞬间涌入耳畔。

“铛铛铛铛!”

“是不是很惊喜!”

视频里是秦舒窈那张精巧绝伦的娇面,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去年陪她一起过生日时的礼裙,她差点以为……

大概是定时发送的邮件。

她扯了扯唇角,不由几分失落。

视频里的秦舒窈笑容明艳:“小怡怡,你是不是没想到,今年的生日刚结束,我就给你录了明天的生日祝福视频。”

“说实话,我都记不清,我们俩到底认识了多少年。好像从记事起,每次看到什么好看有趣东西的时候,我都会买双份,我有的,我最亲爱的宝宝也要有。”

“我最喜欢听到的话就是,我们像双胞胎。”

“作为你的‘双胞胎’,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点心灵感应的。所以你今年生日刚结束,我就已经准备好了你明年的礼物,绝对绝对绝对是你喜欢的。”

秦舒窈一拍手,眉眼弯起:“好了,不跟你卖关子了。”

“祝我的沈大小姐,生日快乐,我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

“永远,永远。”

屏着呼吸,沈洛怡看完了那段十几秒的视频,眼眶里慢慢覆上水光。

一片寂静总,鼠标静静下拉,停在邮件最下面的那张图片上。

或者说,是一张海报——

“欢迎来到Roey的世界。”

提前一年制作的画展邀请函,来自画家Roey的画作展览秀。

开幕时间在新年后的第一天,一连持续七天。

眼眶里蓄着的泪水,再也忍不住,滴滴答答落下。

骗子,说好了永远。

可自己却躺了那么久,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把她丢下……

好像许多事情是有所注定的,沈洛怡不顾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,下机第一件事,没有去看秦舒窈为她准备的画展,直奔医院。

她好像有种预感,或者就是秦舒窈所说的心灵感应。

车速很快,她的心跳也同样快。

像是期待,却又不敢期待。

终于,在看到那个坐在病床上的人影时,沈洛怡呼吸顿住,四肢都僵住,一动不动,仿佛一尊雕塑。

然后,她听到秦舒窈的声音,微弱又干哑:“我来给你过生日了。”

努力醒过来,给她过生日了。

沈洛怡吸了吸鼻子,捂住自己红透的眼睛:“可是都晚了一天了。”

原来,是真的。

她们之间的心灵感应。

“那以后给你补上,好不好。”

一行泪从秦舒窈干瘦的眼眶中淌下,打湿白色的病号服。

“我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

“永远,永远。”
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
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,指有的人相处到老还是陌生的,有的人一见如故。

第80章80

◎“如果伦敦雨太大,那我就去接你回家。”◎

“听说,你今天又哭鼻子了。”沈洛怡坐在秦舒窈病房里,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。

秦舒窈躺在病床上,双手捂着脸,只当没听见。

沈洛怡瞧一眼她,语气微凉:“热搜每天都是你,你的粉丝知道你在医院不好好复健,天天嘤嘤嘤吗?”

秦舒窈长长叹了口气,放下手,一脸委屈:“可是我哥不让我吃甜品。”
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,躺了这么久,面颊都凹陷下去,整个人呈现一股病态的清瘦,她小声抱怨着:“我都吃流食吃了这么久了,现在还没有一点饮食自由。”

沈洛怡把苹果递过去,无奈地摇摇头:“等你复健结束了,就什么自由都有了。”

秦舒窈才刚刚醒过来,还在恢复阶段,就已经想着要吃吃喝喝。秦舒明凶了她几句,这就哭鼻子委屈了。

恨恨咬着苹果,秦舒窈也知道是自己有些过分了,嘴角还嚼着苹果,她默默转移了话题,含含糊糊地问: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?”

“大概……”沈洛怡皱了皱眉,迟迟没有给出答案。

秦舒窈扬着眉,几分好奇:“怎么,舍不得?”

托着腮,沈洛怡沉吟半秒,随口敷衍了句:“舍不得你。”

秦舒窈信她才怪:“你少来,是不是舍不得你老公?”

确实舍不得。

垂下眼帘,沈洛怡默不出声。

秦舒窈见她这副表情顿时了然:“那天画展上,你老公就在台下静静望着你,西装笔挺,在人群中好显眼。我靠,我当时脑海里就一个词——一眼万年。”

“我还拍了照片。”

闻言,沈洛怡瞬间掀起水眸:“发给我看看。”

秦舒窈忍不住抿嘴笑,很快把照片发了过去,可转念又觉得不对:“喂,你不是应该关心我刚醒过来,大冬天坐着轮椅还去看你的画展吗?”

“你居然只惦记着你老公。”

沈洛怡打开手机,放大着那张照片。

照片上的那个人影,站姿优雅,目光静静落在站在台上正介绍自己作品的沈洛怡。

缱绻温情。

一眼万年。

沈洛怡深深呼了口气,关了手机,再望向秦舒窈时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。

“你如果一定要说这个的话,那我还想跟你聊聊徐宇珩的事情。”

撩起眼皮,声线薄凉:“昨天,是他吧?”

昨天她来得可能不太巧,正好撞见徐宇珩从秦舒窈的病房里出来。

表情有些凝重。

秦舒窈坦然地点头:“他跟我说,他和现任妻子是协议夫妻,唯一不是他的孩子,那是他妻子和前男友的女儿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秦舒窈瞧了眼她的表情,抽了张纸擦去手指上的果汁,扯了扯嘴角,重新缩进被子里:“没有然后了,我救那个女孩,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,只是因为她陷入危险中。”

“换成任何一个孩子,我都会救。”

秦舒窈一贯是这样,最是热心,也最是心软。

沈洛怡摇摇头:“我说的是你和他。”

那场恋爱对于秦舒窈相当于一场漫长的战役,即便战停依然有相当长的一段恢复期。

可偏偏有人纠缠不停,不管是不是协议夫妻,也不管那是不是他的孩子。

秦舒窈面色淡定,轻声回答:“我说的也是我和他,真的没有然后了。”
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昏迷几个月而消瘦的身体,悠然吐了口气:“我这么幸运、这么难得醒过来,不是为了和他纠缠那些过去的。”

这次是真的放下了。

不管徐宇珩和他那位妻子究竟是怎样的情况,至少她确实是被放弃的那个。

时间滚滚而过,谁都不会为谁停留。

沈洛怡再三确定她的表情,那之上尽是认真,她松了口气:“好了,那我允许你今天哭鼻子了。”

吐了吐舌头,秦舒窈伸了个懒腰:“我才不要哭,我要赶快好起来,恢复健康,然后吃甜品,多多长肉。”

谢芝芸在医院休养了近两个月才出院,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给在纽约的程易渡寄去了一份离婚协议书。

沈洛怡是有些惊讶的,以谢芝芸的性格,她能走出这一步着实不易。

那份离婚协议书,沈洛怡看过,各种条款很明显出自程砚深之手。

强势,雷厉风行,分毫不让。

谢芝芸名下本就没什么财产,即便不论过错方,也要瓜分大半程易渡的财产。

但得益于程易渡前阵子带着祝林颜出席各种活动太过张扬,各类证据明着送过来,反而给程砚深递了把刀。

程易渡原本是想给自己公司上市造势,现在却丢了公司,也丢了私人财产。

但即便程易渡不同意,两人分居早已超过两年,起诉闹到法庭上只会更难看。

没多久,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便从美国寄了回来。

沈洛怡离开的时候很低调,程砚深给她申请了晚上私人飞机的航线。

睡一觉之后,便到达了目的地。

立在飞机前,冷风鼓动着她的大衣,沈洛怡精致眉眼浸染着几分不舍,她只牵着他的大手,什么都没说。

无声间,却已经说了一切。

月色沁凉她的指尖,他的掌温渗过:“晚点见,宝宝。”

她怔怔地望着那张面孔,清隽又熟悉,可似乎又永远都凝望不够。

“晚点是多久?”沈洛怡轻咳一声,压下喉咙间的哑意。

“你什么时候去看我?”卷翘眼睫轻轻眨动,水意潋滟。

“回来还爱我吗?”鼓着唇,声音莫名低了下去。

薄唇微启,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,程砚深云淡风轻:“大小姐只是出门一趟,怎么会一下子就不爱了。”

“你老公的爱也不是收缩自如的。”嗓音徐徐,“至少,在你这儿,我永远都学不会这项本领。”

沈洛怡忍不住笑,眉眼都弯起,她踮起脚尖,凑到他耳边,小声说:“回来我还爱你的。”

程砚深抬头替她把围巾裹好,嗓音清冽如高山白雪,淡而清晰。

“如果是你的话,等多久我都愿意。”

伦敦的生活倒是比她之前规律了许多,平时两个人各自忙碌,闲下来时才会通视频电话。

沈洛怡给程砚深拨电话的时候,她正坐在回伦敦的火车上。

手机镜头对着火车窗外,阴蒙蒙的天,周遭仿佛都被笼上一层灰绿色。

生机,却阴霾。

“都怪你,早上起得有点晚,我差点没赶上火车。”

今天约好了是要同Charlie和Morton一起去都柏林采风的,沈洛怡紧赶慢赶,赶在火车开走前最后一分钟,她才上了车。

程砚深神色不变,视线掠过她平直的唇线,眸色微深,漫不经心的口吻:“确实,都是我的错,昨晚不该缠着程太太,和你聊那么晚。”

其实是她一直不想挂电话,即便最后只是无声的对视,她也不想结束那通电话。

沈洛怡皱了皱秀气的鼻尖,有些不满:“程砚深,以退为进这招不管用的,怎么也就一个月没见,你在阴阳怪气这方面的功力倒是见长。”

程砚深从善如流:“老婆说得对,那都是你的错。”

“程砚深!”沈洛怡眼眸睁圆,几分气恼。

程砚深似笑非笑,见她恢复了些神采,不逗她了,温声哄道:“乖宝宝,那下次我叫你起床好不好?”

沈洛怡勉强点了点头,算是满意了。

其实她今天的安排有些紧凑,她掰着手指和他分享今日的行程。

“先去了Kilkenny城堡,然后去了St。Patrick''sCathedral,下午Charlie和Morton还要去凤凰公园,可我没什么兴致,就先回伦敦了。”

她今日确实情绪不太高。

“因为天气不好吗?”

他没有问为什么,语气温和,像是同她在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沈洛怡喜欢这种氛围,同他一起时,她总有那种强烈分享欲的。

她摆弄着无名指上的钻戒,忽然说:“爱尔兰今天下雪了。”

翡翠岛上的红砖之城,披上一层雪色,像是白雪皑皑的童话世界。

本来应该是一幅跃在纸上的画卷,可是——

“但我很倒霉,我的颜料漏了,整个包都被弄脏,还把我的速写本也毁了。”

这次本就是为了采风,最后什么也没留下。

“好像最近都有些倒霉。”她低喟一声。

沈洛怡是回到伦敦之后,才知道她卖掉的那间画室,他早就帮她买了回来。

里面的陈设一如她离开之前。

她的声音清软,情绪有些低落:“前天刚淋了雨,昨天又丢了把伞。”

偏偏雨太大,她只能待在画室。

一晚上没回家。

画室里只有一张沙发,她睡得也不好,不出意料,早上又迟到了。

她最近似乎都不太顺。

不是不想挂电话,只是一个人在画室过夜,难免有些不安。

还有,很想他。

很想很想。

“反正就怪你。”凉凉的眸光横过去,骄矜又冷艳。

男人声音清冷,夹了一丝纵容:“沈洛怡,你就敢在我面前横。”

“我没横,就是怪你。”小脾气上来的时候,她确实蛮不讲理。

这些倒霉如果非要怪到谁身上,那也只有程砚深出来顶锅了。

程砚深散漫地点头,音色中勾缠的尽是宠溺:“都是我的错,我们家大小姐这么温婉大方聪明伶俐,怎么会有错呢?”

沈洛怡歪了歪头,靠在车窗上,闷闷出声:“虽然你说得对,不过——”

鼓了鼓嘴:“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哄小朋友?”

程砚深凑近镜头,放大的俊脸噙着笑,清冷的音质染着温色:“你不就是小朋友。”

“还在叛逆期的小朋友。”

火车上喧喧闹闹,窗外天色暗了下来,沈洛怡僵硬的面容逐渐变得柔和,她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,久久凝着镜头里那张俊面。

良久,良久,嘴角缓缓勾起。

镜头里那张脸也溢出一丝笑容,他的声线低低:“怡怡,如果伦敦雨太大,那我就去接你回家。”

不是让她回来,而是——

他来接她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