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 若有岁月可回首(2 / 2)

不二之臣 给你碗茶 3530 字 6个月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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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心情抑郁时就来看看菱江,心中烦闷便少了大半,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缘由的舒畅,或许是透过水面开阔,感受到世界之大,我们之小,烦恼之微不足道。

她为水之不留恋看透情之浅薄,他则是看到了世界之大,虽角度不同,到底也是殊途同归,亦不谋而合。

心中郁结一扫而空,远望菱江,日光倾泻,洒满江面。

微风一起,浮光跃金。

“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。”

她不知自己是否有范公之胸怀,但此刻,这两句她确是感同身受。

宋淇泽所说,世界之大,她似乎是感受到了。

你说江河皆连海,而海又互通,那我此时看到这江水你会不会在另一个我未曾到过的地方看到过。

施梓禾承认,纵然豁达,但面对这昔时记忆,她终究还是思念的。

只是却不再矫情。

“你在我身边也好,在天边也罢,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个你,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定了。”

有没有那么一个人,你无数次地说要放弃,但终究还是舍不得。

无论是放弃爱一个人,还是放弃不爱一个人。

归结原由,可能并不因为缺乏放弃的勇气。

而往往是我们几乎拼尽全力,结果却不尽如人意。

到最后,才终于发现,这一身羁绊,不过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非云也,一点执念罢了。

一眼之念,一念执着。

放不下的,积在心底,终究凝成了朱砂痣,根深蒂固;得不到的,朝思暮想,也幻化成了明月光,似梦似幻。

只是灯火阑珊处,是见不到月光的吧。

那迷蒙的光映下来,却是在眼前一片辉煌明亮中消失殆尽,无迹可寻。

八月初下的伦敦。

也是比往日温和了许多。

整条街道沉浸暖黄色的霓虹灯下,沿街的商铺,大多都打了烊,却也是将店内的灯光开着,映得如白昼般明亮。

宋淇泽从惠灵顿医院出来,回去的路上也没有开车,就这样度着步子在伦敦街头走着。

现在感觉到他眼前大大小小的光斑正在急速模糊扩散开来,渐渐融成一片。

由此,他的视野就全部氤氲着着这一团光,再看不清什么了。

他的全世界都似乎被这团光吞噬,这般颜色,如阳光之温暖。

有轻微的气流穿过前方层层人群轻拂在脸上,才发现,脸颊一片冰凉。

许是这灯火太过刺眼,许是这个时候即便不是阖家欢乐,也该与挚友挚爱一同度过,又或许,有些情绪,在今天却再也压制不住,或者说是更久之前就该有的情绪了。

他觉得如今这压抑的心情来的莫名其妙,却愈发不可收拾起来,情之所至便不受控制了吧。

也许人都如此,坚强和脆弱都超乎所想。

一个人,可以咬着牙走过很长的路,却在不经意间,因着一句话,一处景泪流满面。

他的心乱了,突然,很乱很乱。

从未有过的感受,宋淇泽突然开始想施梓禾,很想很想。

哪怕他们昨天刚刚在墨尔本分开。

同以往不一样的。

以前,他至少还存有理智,还有逻辑,还知道适可而止。

这次,却让他彻底无措了。

有关她的记忆,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意识,又无休止的播放,所有画面堆积,他已经听不清她说了什么,只是在哭,有的默默无言,有的歇斯里底,有的在他面前,有的只是个背影,不知为什么,但他就是知道,她的心很痛。

他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她感受,这么多年来,第一次,真正地感受到了。

那是心痛,几乎令他窒息的心痛,是他这么多年,都该替她受着的心痛,如今终是在他身上聚积了起来。

他渐渐听不到周围嘈杂的人声,脚下也似没了力量一般,踉踉跄跄。

在他将要跌倒的上一秒,终于扶住了路边的长椅,整个身体本能的坠下。

稳稳的摔在椅子上,失重感才终于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些许。

他突然懂了,懂了自己当初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对施梓禾有多大的伤害……

那必是心力憔悴后的结果。

他从澳洲回国在酒吧碰到施梓禾的时候,他恨她的决然。

他在想,如果当初她在说再见的时候能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不决,他都不会再让她离开。

如今,他才算是明白了,那个傻姑娘,究竟是在自己身上犹豫不决了多少次,才终于选择放手的。

而那时的他,却还在犹豫不决。

这句话,他对自己说得太晚了。

如果当初他早点意识到……

汉字林林总总加起来九万有余。

他爱之极恨之极的,不过就如果二字。

既给人希望,又让人绝望。

仰首望天,不过想逼退将要溢出的泪水,却意外看到了悬于空中的明月,清冷的光,幽雅婉约,不似这一街灯火,终究是太过耀眼。

他爱将阿禾比作明月,施梓禾却总是觉得,他不过是将她当成了生命中的配角并不似太阳般耀眼。

其实哪里是这样,他不过是觉得,月与她更加契合罢了。

月有阴晴圆缺,他一向不喜欢太过完满的事物。

“花开半时偏妍”

,他不过想告诉她,他不止喜欢她在人前完美无缺的样子,她剩下的小脾气小性子,他一样可以照单全收。

更何况,古人从来都是月下饮酒,对月倾诉。

“伤心乐事谁共论?花下销魂,月下销魂。”

她,就是他的明月光了吧。

只是他身处灯火之下,一度看不到她。

如果,他早点明白,早点让她知道,结局,还会是现在这样吗?

“Wellyouonlyneedthelightwhenitsburninglow.”

“Onlyneedthesunwhenitstartstosnow.”

“Onlyknowyourlovewhenyoulethergo.”

“Andyoulethergo.”

这样的时刻还在这大街上的,除了无家可归的,便还是无家可归的。

这样算来,旅行者和流浪者也根本没什么分别了。

宋淇泽站起身来,迈步到不远处弹唱的年轻人面前。

缓缓从大衣口袋摸出了几个硬币,放入那人的吉它盒子中。

如此应情应景的歌词,他除了苦笑外也再无力作出其他表情,只能静静地站着,静静地聆听,虔诚地像信教徒一般。

“Youseeherwhenyoucloseyoueyes.”

“Maybeonedayyoullunderstandwhy.”

“everythingyoutouchsurelydies.”

宋淇泽终是把歌词于故事混为一体,再搁置在自己身上,严丝合缝。

以致吉它已经终了最后一声撩拨,还未曾跳脱出来。

直到身后教堂的钟声响起,他才恍恍惚惚地转过身去,时针与分针重合。

他凝望着教堂上方那口巨大的石英钟,突然间移不开视线。

钟下,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手挽手拾阶而下。

笑容幸福而安详。

生死契阔,与子成说。

执子之手,与子携老,不过如此。

钟还在走,时间还在流,一分一秒不曾停歇。

而两位老人动作缓缓,则更像是幅静止的画卷。

他忽然想,所谓生死契阔,不过是走出了时间的承诺罢。

他突然有了冲动,迈开步子,跑上阶去,站着那座石英钟下。

月光洒在钟上,放出异样的光彩,又蔓延而下,漫了满阶。

阶上,老夫妇正互相搀扶而下,正如他们也这般走过这一生所有风雨飘摇。

时间在走,世界一直在变,生活中的一切也都在变。

我们唯一能抓住的,就是心里不变的东西,比如,我对你的感情。

如若情深至此,那时间又有什么要紧。

他终是大错特错了,原来时间并不是什么情深缘浅的借口,也不是什么医治情伤的良药,爱的深的,深入骨髓,早已无药可医。

宋淇泽以为深情而不纠缠是他的退路,殊不知,倘若非不可,那便无路可退。

“若是无路可退,也好啊。”

宋淇泽忽然笑了,笑的愈发开心,到最后竟是收敛不住。

望着渐行渐远的老夫妇,他突然也好想像那样牵起施梓禾的手,即便风雨兼程,也不再放开。

“若有岁月可回首,那便深情共白头。”

“阿禾,我想,我是不能放开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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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pursuepassionwhenweareyoung;

Whileinfatuatedwithpeaceaftergrown—up.

Itiscouragetobeinloveasalways,

aftersearching,hurting,anddeparting;

Everybodyhasaforesttohisown,

wherethelostsgetlost;

andtherightpersonsmeetagain.

“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,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片碎片,把它们合在一起,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。

一件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,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,而不想把它修补好,终生看着那些破碎了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