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历捏了捏鼻骨,才稍微缓解了些疲倦。
李玉见几位大人退下,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来通传,谁知进来就瞧见皇上这样的举动,不禁有些心疼。
“皇上可是身子不适么?要不要奴才传御医来瞧一瞧?”
“无妨,朕只是有些倦怠。”
弘历松开手,睁开眼睛的时候,微微觉得舒服了些。
“你这样进来,可是有事?”
“回皇上的话,纯妃身边的风澜哭求了好一会儿,说是三阿哥高热不退,已经足有两三日了。
纯妃束手无策,还请皇上过去瞧一瞧。”
李玉回完话,紧忙的垂下头去,再不敢看皇上一眼。
果不其然,弘历勃然大怒:“糊涂,永璋高热不退,已经是两三日的事情。
何故现在才来禀明朕,纯妃竟然连自己的儿子病重如此,也不放在心上。
亏得朕还这样信任他。”
嚯的站起身子,弘历脸色发青:“速速被辇,朕亲自过去瞧瞧。”
“嗻。”
李玉本来是想劝皇上,三阿哥的病会传染小心为妙。
可只是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了皇上一眼,这劝解的念头就被吓了回去。
谁敢在皇上脸色铁青的时候,劝说这样的话。
兰昕默默诵经了好一会儿,才顾上回头看身后的永璜。
只见他紧闭双眼,面色凝重,十分虔诚而精神集中的默念着什么。
“永璜,你怎么过来了?”
永璜听见皇后的声音,连忙睁开眼睛,跪着行了礼:“儿臣给皇额娘请安。”
行罢了礼,他连忙起身,上前扶了皇后起,才道:“今儿是正月十五,元宵佳节。
想起昔年儿臣于宫中与皇阿玛皇额娘欢度良宵的情形,儿子便是真真儿的坐不住了,就赶紧往宫里来。
不想皇额娘正在祈安殿为三弟祈福,儿子心系三弟的病况,也自然得来陪皇额娘一并祈福,总算是尽一点心。”
“难为你这样有心。”
兰昕轻轻的拍了拍永璜的手:“听闻你日前去阿哥所瞧过永璋,还送了好些东西过去。”
这话是兰昕的试探之辞,她只是想看清楚身旁的永璜。
心里还有一层旁的想法,若是永琏也在,是不是也该长得这么高大了。
或许会比永璜更像皇上几分。
“回皇额娘的话,儿臣的确是去阿哥所瞧过永璋,也亲自送了好些东西过去。”
永璜倒是不避讳,咬字清亮道:“新年时,儿臣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,遇见了侍疾在皇祖母身侧的纯娘娘。
纯娘娘提及三弟,说是怕他还小,不懂照顾自己。
请求儿臣抽空去瞧一瞧他。
儿臣自出宫以来,便是没有回过阿哥所的,心里也十分惦记。
就依言应承了纯娘娘,往阿哥所里走了一趟。
却不想……”
微微敛去了眼底多余的颜色,兰昕平静道:“却不想你三弟的日子过的这样艰辛是么。”
永璜闻言,连忙松开了皇后的手,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:“皇额娘恕罪,儿臣失言了。
许多事情,儿臣如何会不明白,却知道这些不过是宫里趋炎附势、跟红顶白的传统,断然不敢多思多想,误会皇额娘的一番情意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年幼丧母,于阿哥所将养的那些年,也如永璋这般,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是么!”
兰昕顺着永璜的话问下去。
“并非如此,皇额娘切莫如此作响。”
永璜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儿臣的额娘辞世之后,皇额娘一直将儿臣当成亲生骨肉教养疼惜着。
但凡是二弟有的,皇额娘一准儿也为儿臣准备,甚至比二弟的更多更好。
每每来阿哥所探视,皇额娘也总是先去瞧儿臣,虚寒为暖,事事关怀至极。
奴才们即便不忌惮儿臣大阿哥的身份,也皆冲着皇额娘的疼惜,对儿臣多加怜爱。
到底也没有受过辛苦,为着如此,儿臣一直感激皇额娘。
只是永璋他却不同。”
兰昕没有做声,意思是让永璜继续说下去。
永璜也很是会意,接着就道:“永璋有纯妃疼爱,却不了纯妃会……后宫里的事情,儿臣不是很清楚,也不管妄加揣测。
只是儿臣去阿哥所的时候,看见的到底震惊。
已经是严冬了,三弟的寝室依旧冰冷至极,如同置身冰窖,床上的铺盖单薄不说,奴才们竟然敢克扣皇子的衣料棉絮之物,致使三弟只有一套过冬的厚棉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