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嘉姚听到船上爆炸的消息时,心中猛地一惊。
直奔蒋裕京的房间。
途中脑海浮现出一连串不好的预感。
他没有犹豫,敲打蒋裕京的房门。
“开门,开门啊——”
无人应答。
他感到绝望,转身,朝着对面的房间,抬手敲了下去——
依旧没有回应。
程先生也不在房间。
这两个人到底去哪了!?
他掏出卫星电话准备拨通蒋裕京的号码,手一顿。
又放回去了。
因为他想起——蒋总说自己不会随身携带这东西。
此刻,他已经没有耐心在门口继续等待。
于是摁下电梯,直奔船员办公室。
“各位,谁今天见到蒋总了?”冯嘉姚猛地推开门,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嘿!嘉姚!我刚刚在医务室见到蒋先生了——”
没等那位船员说完,冯嘉姚已经转身,冲向医务室。
一推开医务室的门,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。
船上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在场。
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硝烟的味道。
急促的脚步、医护们不断的指令交织在一起,场面混乱无比。
他迅速扫过忙碌的众人,焦急地寻找着蒋裕京的身影。
蒋总千万不要有什么事!千万——
谢天谢地,蒋总还在!
在一角落里,他终于看到了蒋裕京。
冯嘉姚瞬时腿软,扶着墙大口喘息。
紧接着,他看清了蒋裕京身旁病床上的人。
心脏又重新吊回了嗓子眼。
床上那人脸上带着氧气面罩,眼睛紧闭,眉头蹙起。
全然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。
冯嘉姚急步走过去,声音有些颤抖:“蒋总……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
蒋裕京抬眼看了看他,语气没有什么起伏:“来了。”
冯嘉姚看到蒋裕京手臂上又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。
他心头猛地一紧,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蒋裕京母亲的警告——
如果小蒋总再受伤,他可能真的要完蛋了。
“您又受伤了吗?!”
“没有,伤口裂了而已。”
医生正小心翼翼地重新缝合他手臂上的伤口。
那伤口明显是受到外力的冲击,缝合线崩开,血肉模糊,暴露在空气里。
随着针头的刺入,麻药被注射进伤口附近的皮肤。
冯嘉姚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,疼痛似乎透过空气传到他自己的神经。他的眼睛忍不住移开,不敢再直视那触目惊心的画面。
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,蒋裕京视线正直直盯着病床上的那人,冯嘉姚语塞。
顺着那视线看去。
“程先生这是怎么了?”
“被爆炸波击倒,肺部挫伤,一直没醒。”
“天啊!?……这到底发生了什么?船上为什么会发生爆炸?”冯嘉姚愕然。
“出了点意外。”
蒋裕京的目光从程书懿的脸上移开。
“意外?这叫出了点意外!……”
冯嘉姚捂住脑袋,感觉自己的头要炸开,“蒋总,我不在的时候、您都干了些什么啊!……”
他无奈地放下手,目光突然瞥到旁边的另一张病床,顿时定住——
如果他没认错的话,旁边病床上躺着的应该是程书懿的弟弟程景源。
那张病床边围满了人。
其中一位面色憔悴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。程书懿的父亲则坐在一旁,表情凝重,紧张地注视着医生的操作,时不时伸手指示,显得格外关心。
冯嘉姚心里涌上一股怪异感——
与此同时的程书懿病床前无人问津。
他知道关施黛是程先生的继母,可他的父亲居然也只专注于他的小儿子,全然不顾同样躺在病床另一位儿子。
蒋裕京忽然开口:“你去联系几个中立区的胸外专家,等船一停靠,就叫他们过来。”
“程先生的伤……”
——很严重吗?
冯嘉姚的话还没说完,便被立刻打断:“现在、立刻,去办。”
“好……”
冯嘉姚急忙点头,正准备转身离开,他看见——
蒋裕京正用手背抚过病床上那人的脸颊,抹去眼下皮肤上的唯一灰痕。
那动作缓慢、轻柔,仿佛在触碰一件极其珍贵而脆弱的东西。
程书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
他梦见了Milo,那只他一直投喂的流浪猫。
琥珀色的眼睛,橘色斑纹的毛发。
那毛团扑进他的怀里,对他说:主人,你终于来了!我一直在等你。
程书懿说对不起,Milo对不起,把你独自留在家园遭受战火。
上船前一天晚上,我去找你,我在院子里呆了一夜,你都没有出现。
都是我的错,是我没有坚持等到天亮。
他哽咽——
可是,Milo,你是猫咪,你为什么会说话呢?
——小懿,你好笨,因为这里是天堂啊。
Milo湿润的鼻子蹭着他的掌心。
——真的吗?……太好了,Milo,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!
程书懿颤抖着抱住它,那种久违的、真实的、无法言喻的触感,让他情不自禁地大哭。
他想,这一切都不重要了,所有的痛苦、所有的空虚、所有的心伤,都变得微不足道。
失而复得,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。
然而,就在他紧紧抱住那只猫,梦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,渐渐失去焦点。